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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4月21日星期六

帝国的残喘:浅谈晚清预备立宪


     笔者按:本文系《中国近现代史纲要》作业,考虑到课程的政治性质,我对本文中我的观点倾向和文章内容作了必要的修改和删改。另外,由于本文创作时间较短,在本文创作过程中引用参考了大量资料。宪政与民主是一个宏大讨论话题,本人知识水平有限,目前还不适宜讨论这个话题,本文应付之作,看看即可。




“戊戌变法”失败以后,尽管垂帘听政的慈禧太后,在权力斗争中又击败了光绪帝重新执掌了政权。但是腐败,落后和封闭的清王朝连慈禧本人也开始感到不改革就无法继续维持下去。于是在清王朝的最后几年岁月里,统治者掀起了一场浩浩荡荡的“政治改革”,试图挽救处在风雨飘摇中的帝国。这场改革,就是后来被人们所称的晚清“预备立宪”。那么,这场改革的过程是怎样,它的意义又在哪里呢?
要弄清这些问题,首先我们要来明确宪法与宪政的概念。所谓宪法,它是指一个国家,或地区、自治地区、联邦制国家的的最基本法律。而宪政是一种以法治为形式、以民主为基础、以分权制衡为手段、以个人自由为终极目标的一种现代政制。宪法与宪政之间有直接联系,而没有必然联系。诚如杨小凯先生所言,世界上有的国家有宪政而无宪法,而大多数国家有成文宪法而无宪政。可以说,宪法是是宪政的前提,宪政是宪法的灵魂,二者都是现代政治文明的产物,在世界各国走向现代化的进程中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然而,对于在戊戌变法中还在极力镇压立宪派的清朝统治者来说,为什么到了帝国的最后几年突然改变想法,试图走上一条君主立宪之路呢?
一九零四年,日本与沙俄为争夺在中国东北地区的利益,爆发了日俄战争。这场战争的结果是君主立宪的日本战胜了君主专制的沙俄。日俄战争日本的胜利,无疑大大刺激了大清国统治者以及臣民敏感的神经,也加强了人们对“宪政救国”的信心。国内立宪之声大起,甚至许多封建官员,包括直隶总督袁世凯,湖广总督张之洞等都纷纷奏朝廷要求立宪。在这种情况下,慈禧太后被迫同意立宪。
光绪三十一年,清廷任命载泽、李盛铎、端方、戴鸿慈、尚其亨为考察政治大臣,赴西方十四国考察政治。他们先后考察了西方各国的政治、经济、文化各项制度,编纂的考察书籍大致叙述了各国政治的源流和概况,不仅对于改革政治和其制度具有重要参考价值,而且也使慈禧和光绪帝等开始对世界大势有所了解,可见五大臣的出洋考察,无疑大大推动了预备立宪的进程。
光绪三十二年,朝廷正式颁布了“预备仿行宪政”上谕。在这道上谕里,清廷明确了立宪的原则是“大权统于朝廷,庶政公诸舆论”,可见,清政府仍然牢牢把握了立宪的内容和决定权,事实上表明了这场运动的性质,即仍然是一次封建地主阶级的自救运动。
预备立宪首先从官制改革开始,清政府做了以下三项改革措施。其一,是调整国家机关;其二,是改革官员任用制度;其三,初步确立起西方“三权分立”的政权组织形式。在这三点中,又以最后一点最为引人注目。它是我国近千年封建社会以来,第一次从体制内部开始提出行政、立法、司法三权的概念,并且由不同的机构予以掌握。这其中,除了立法权尚由还未设立的议院行使外,行政权和司法权都找到了他们自己的“归宿”。(行政权由内阁及各大臣行使,司法权由大理院行使)
作为预备立宪中最为实质的内容——《钦定宪法大纲》,终于在光绪三十四年予以颁布。一同颁布的还有议院法要领》《选举法要领》《逐年筹备事宜清单》等文件。清政府同时还规定了九年的“预备立宪”期,以期做好应有的准备和过渡。不过,九年的预备期,对于迫切想要改革的立宪派来说,无疑太长了一点。很快,民间就爆发了国会请愿运动,立宪派要求缩短预备立宪年限,并且速开国会。同时,清政府还面临着来自革命派的巨大压力,作为比立宪派更加激进的革命派,他们的要求则是彻底推翻清政府,建立共和。在这种情况下,朝廷不得不做出让步,将九年预备立宪期改为五年,并且于一九一一年十一月颁布了比《钦定宪法大纲》有重大进步的《十九信条》,只是此时,历史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留给这个帝国了。
清帝国终于在更加浩荡的革命中走向了灭亡,回顾这场在帝国最后几年里进行的立宪运动,又能给我们留下怎样的意义和启示呢?我认为,这场运动至少有两点积极意义。首先,它是对封建社会以来的法制传统的一次重大突破。在这之前,中国历朝历代没有真正意义的“法”而只有“律”。而在预备立宪时,西方现代法制精神开始出现在华夏大地上,分权与制衡的理念开始出现在统治阶级的思维里,司法独立的概念也一直在试行筹办。第二,预备立宪是对思想界的一次启蒙,它开启了民智。在《钦定宪法大纲》颁布后,立宪派翻译出版了上百种西方政治思想著作,创办了许多新式报刊,这些,都为宣传西方国家的民主、自由、平等思想,对于促进当时中国的进步起到了非常积极的作用。
然而正如留洋五大臣在奏折里所述,立宪有三大利,曰“皇位永固,外患渐轻,内乱可弭”因此,晚清的预备立宪,最终也就只能算是帝国最后的苟延残喘罢了。

                              四月二十一日
                              壬辰年四月初一

2012年4月15日星期日

我为什么创办《样范》


一段时间以来,有很多朋友就《样范》这本杂志问了我许多问题,我想有必要对这些问题做一个交待了。其实关于这本小杂志,我起初是不抱有什么信心和希望的,纯粹是把它当做茶余饭后的玩物罢了。
我初中的时候和一群好朋友搞了一个叫ES的小团体,搞一些电脑方面的东西,工作就是装逼和故作技术流,当然主要是满足我当领导的愿望。到高中之后,这个小团体就没做过什么事情了,基本处于解散的状态。2010年时,那时我已成功的从左派转型为右派,并且渐渐对媒体发生了兴趣。当时我相当崇拜南方系,觉得这一众刊物怎么会这么敢做,怎么会如此给力。高三那年,我没好好读书,所谓针砭时弊和无病呻吟的文章倒是写了不少,只是满腹牢骚没处发泄,而且臣服于分数和排名,我也不敢轻易把有一些文章往考卷上写。于是我琢磨着往报纸杂志投稿,首先就想到了南方系,不过再想还是算了,在那儿写文章的都是大牛人啊,我这小辈往那儿投文章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所以,《样范》诞生了。我想办这样一份网络杂志,让自己有能够说话的地方,让我们有敢说话的地方。
我把这个想法给我的好朋友Stone说,我说我们以前不是有个ES吗,干脆把ES拿来“兼营”传媒业务吧。我们一拍即合。关于杂志的名字——样范,具体怎么来的,我已经记不清楚了,不过当时有很多备选名字的这个情况是肯定的,至于为什么最后定下了“样范”,那就是个永远的迷咯。“样范”出自于长沙方言,意为外形、模样、态度,这是一个长沙人都熟知的词。每每听到它,我仿佛就好像看到了童年母亲训斥我时的样子,回到了在长沙市井街巷中穿梭的岁月。植根本土,体味基层,从来就是我,以及《样范》一直所追寻的理念和精神。
第一期《样范》非常粗糙,内容也不精。白色的封面上就印着两个繁体的“样范”两个字,或许就好像我以及无数个像我一样的人,苍白无力,但是前路开阔,尽可快意书写。《样范》一开始没有发刊词,现在我拿来作为发刊词的《自由思想》,是第一期《样范》的第一篇文章。我非常感谢Stone写了这篇《自由思想》。那时他要准备计算机奥林匹克比赛,而且他也不常写文章,能雪中送炭地给我这一篇,算是非常难得了。当时Stone问我,写什么好,我说,随便你吧。我还打趣道:“我们‘样范’秉承不审查,不删减的原则哦。”
自由思想,这既是《样范》的价值观,也应当是我们所有人所追寻的价值观。“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这句陈寅恪先生墓志铭上的话,近一百年来,不断地为人们所提及。据说当年的清华大学的校训后面还有八个字,就是“独立精神,自由思想”,可见其重要的精神内涵。当代中国,由于意识形态的僵化灌输,许多人已经变得根本不会思考,不会判断了。这就直接导致了常识的匮乏,谣言的四起以及精神家园的空虚,他们的生活,如行尸走肉一般,毫无生气。可是有人觉得,在这么大的一个国家里,如果人人都有不同的思想,都有“异质思维”,那么社会秩序岂不会乱套?我非常反对这种观点,自由地思想原本就是我们的权利,它也是个人的最后一道防线,保留思想的自由对于个人和社会都有着积极的意义。联合国于1966年通过的《公民权利和政治权利国际公约》里就写到:“人人有思想、良心和宗教之自由。”自由地思想,这既是我们都应该接受的价值观,也是我们走向宪政民主之基础。只有我们自由地思想,才会有观点的碰撞,才会有左与右的争鸣,人的价值就是在实现自我的过程中体现的。纵使我们大都是是沉默的大多数,但是,沉默的人都应有着一个属于他自己的精神家园。一个自由的思想者需要这样的一个地方。
《样范》是一本所谓的网络独立杂志。近年来,出现了很多由学生创办的独立杂志,譬如《北斗》、《独立阅读报告》等,并且这些都取得了比较大的成功。我们需要思考的是,在传统纸媒体和新兴网络媒体(如微博客)已经深入人心的趋势下,网络独立杂志的未来在哪里?它的发展路线又是否明晰?在当今中国,网络独立杂志还处于起步阶段,既缺少足够的气候,也缺乏必要的体系。气候的缺少,就决定了其受众的的范围只能局限于一小部分人,杂志的传播,也就仅仅只能靠朋友间的宣传或者网络社群上的分享;而谈到体系,这里我主要讲的是监管体系,网络独立杂志处于新闻出版的灰色地带,这就意味着它们要承受潜在的政策与法律风险,而杂志内容一旦拿捏不好,就或许会触动某些人的敏感神经,这在中国,是非常尴尬而危险的事。但是不管怎么样,网络独立杂志毕竟为志同道合的人提供了一个宽松、能随心所欲地说话的地方,提供了一个思维碰撞、观点博弈的舞台,这些,都是建设成熟而文明的公民社会所必需要的东西。
很多人会惊讶说,我办《样范》而我居然是一个工科生。然则文与理,其实与梦想并无多大联系。作家王小波就是从理科男转为了文科男。就现阶段来说,我有两个理想,一个是我的职业理想,做一名出色的机械工程师;一个是我的事业理想,就是投身新闻出版的大潮。职业与事业并不冲突,而是相辅相成,其目的,都是奔着实现人生价值而去的。
最后我想说,我们的《样范》团队,仍然缺少给力的人马。我们没有像样的美术编辑,也缺少懂排版技术的文字编辑,还缺少伶牙俐齿的发行人员。在文章的最后,打个广告,欢迎聪明的你加入我们,让更多的读者看到我们的《样范》,以及真正的,青年人的样范。

四月十五日
壬辰年三月廿五

2012年4月6日星期五

另寻沧海


    如果不是因为长沙古城墙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像今天这样对自己的故乡长沙投以如此之大的关心。我在长沙生活了近20年,目睹了身边这座城市大大小小的各种变化。晚报大道从一片泥泞崎岖的土路,变成现在的直通长沙东西的交通要道;从前感叹从家里到一中要绕一个大弯,到年嘉湖隧道最终修成;还有武广长沙南站在黎托拔地而起。我一直这样想,家乡的变化越来越大,以后出门在外宣传起来也会更有底气。
    至于城市发展过程中对于老建筑的破坏问题,我从前是从来没有过多想过的。我以为,那些不过都是些可以轻易解决的问题罢了,那些钉子户要的无非是些钱,政府多给他们些便是。中国人深受儒家文化的熏陶,习惯以距离的远近决定感情的亲疏,对于离自己身边比较远的东西,人也好,物也好,感情总是很寥寥,没有什么好因为它们而哭天喊地的。有点博爱精神的,至多,不过在它们离去时围观捧场,说几句客套话,也就算是很大的作为了。
    直到身边的点点滴滴消失在我的生活,我才开始有了那么一点“乡土情怀”。清水塘的离开就是这样的一例。她走近我的生活,又从我生活里悄然而热闹的褪去。我小学毕业的时候,是没想过去清水塘路88号的一中的,南门口的那个中学其实是我的第一选择。那个时候我觉得,清水塘之地,文物贩子的聚会场所罢了。后来没想到因为一些机缘巧合,我在清水塘一待就是六年。我在《记忆清水塘》这篇文章里说“我终归不属于她”,这么多年了,老实说我依旧没把清水塘这片地方摸个透彻,其熟悉程度不及李念筠的三分之一。赶清水塘古玩商人走的时候正值我高三,清水塘的古玩铺就是在我人生最美好的这段时期里离开的,他们走的时候就像外公离开我的时候一样,今天还活生生的,一早起来,便是什么也没有了,留下一点发黄的梧桐叶,在空空的清水塘路上旋转飘荡。
    然后就是这一次,在报纸上看到北正街要拆,突然就有一股电流似的东西穿过我的身体,让我浑身发热,“我必须去那里看看!”我这样在心里说着。我家从前就住在北正街以北的大王家巷,这是在家长们的谈话中无数次谈起的,然而我对于这样一片地方却知之甚少,去的也就更少,如果不是因为这次去扫街,估计在北正街被拆迁之前我是不会有机会再去那里看一次了。不过有句话说,中国人的信仰就是信祖宗,我始终相信,中国人的故土情怀总是根深蒂固的,北正街对于我来说就好似一片圣地。这就像许多台湾人对于他们在大陆的祖籍故里的感情一样,虽然他们生于台湾长于台湾,但是对故乡总是有一般无法断绝的幻想和思念。
    真的走进北正街这片 “老长沙”之地,你就会为这里的乡里民风而感动。木质的阁楼、小房子墙壁上蝙蝠的纹饰、残破模糊但依稀可见其周正有力的牌坊题字,无不透露着历史的沧桑与辛酸。“这里是好几代长沙人生活的地方啊!”,在北正街的路上我碰到这样一位中年男人,向我们倾诉甚至是控诉他内心的无奈和惋惜。从周南中学边走过,从国营工农兵粉店走过,从各式无名的理发店、零食店走过,我仿佛看到了很多很多年前站走这条街上奶奶和爸爸,一个是在路边店前久久徘徊不愿回家的孩子,一个是站在家门口踮起脚尖向外盼望的母亲,在金黄的太阳光下,这样的想象突然一下子变得好美。“这北正街一拆,你要我们搬到哪里去咯!”,那个男人接着说,似乎有千言万语。他的女人拍了拍他的肩,低声而急促的说:“走吧走吧!”他们于是很快地便消失在我的视野里了。走吧走吧,千年的历史,百年的情怀,终究敌不过一个“走”字呵!
    我无能为力,老北正街终究是要走的,这里的人们也终究是要离开这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的。只是我想,多年以后,他们又站在叫做黄兴北路的这片钢筋混凝土废墟面前,会不会还会想起童年的小木马和油炸货,少年时在小巷里压马路的朦胧与美好,还有从这里走向社会时邻里的祝福与鼓励?那些规模稍大点的房子至少还能得到一个异地重建的口头承诺,可是更多的无名小楼呢?却是注定要惨死在挖掘机的钢臂下了,粉身碎骨,连一点完尸都不会留下。
    在写这篇文章之前,豆瓣电台恰好在给我放Adele的Someone Like You。“Never mind, I’ll find someone like you(毋须烦恼,终有弱水替沧海),I wish nothing but the best, for you too.(抛却纠缠,再把相思寄巫山)”如果有朝一日,人类文明可以重来,我甚至有这样不争气的希望,希望那些可爱的人们,那些精美的建筑,能够在一片真正爱它们的热土上,另寻沧海。

                                                            四月六日
                                                      壬辰年三月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