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体制内去”系列文章之四
开车去汨罗乡下,路径一条笔直的公路,这路一直从城里延伸至乡村的尽头,仿佛没有终点。
白花花的路面将天空和汽车照得瓦白瓦白的。车在路上飞驰,所有的田园之景疯狂地倒退,我们昏昏沉沉,一时间都成了半盲人,只看得见路上鲜亮的路标。
对比以前的老路,如今的大马路已大不一样。没有了以前的泥泞和颠簸,倒是多了几分平坦和踏实。文明的进程也随着这路深入到山村的各个角落,路把一个又一个村牵强地连接在一起,让你还没习惯这处风景便急匆匆地跃入下一道田园中去了。没有太多的参照物,只有一些小虫子撞到车窗玻璃上,留下灰白色的小小圆点,以提醒我们的脚步有多快。
车子忽的渐渐停下来,爸爸转过头对我说:”车子没油了,我们走路进村吧。“我一边附和一声“好”,一边又咒骂着汽车在关键时刻没了戏。
从汽车上下来,从旁是一条乡间的土路,没有水泥的覆盖,只是在万千人的踩踏中土层显得格外厚实一些。大雨初歇,泥土还没有完全干透,脚踩在上面还能留下些不深不浅的脚印。
“这里就是你爷爷成长的地方啊!”爸爸伸了个懒腰说。而我对此却没有任何感觉,爸爸和我一样,都是在城市中长大的。眼下,我们都是都市樊笼里的假释者,对于乡村的幻想,大都只活在祖辈的桌边故事里。
我和爸爸走在这条路上,彼此没有说话,好像都在寻找些什么。城市的风显然已经深深地影响了这片山村。路边清一色的白色农家别墅,巨大的墙上涂刷着花花绿绿的广告,电线杆纵横交错,远处隐隐显现几缕工厂里的黑烟。
爸爸说,原来这路边都是各类农家店子,售卖一些草帽、蓑衣一类的物件,如今随着公路的拉通,这些小摊子也就随之销声匿迹了。“不过还好田地、山包还在。”我悻悻地回答他。
视野里,是一片广阔的农田,秧苗在风中舞动,翻滚出一个个波浪。不知名的鸟儿从我的头上掠过,偶尔也传来几声水牛的低吼。我的目光与他们从容相接,心也随之跃然舞动。各类奇异的树木,各种不知名的花草,都随着玉兰花的香气扑面而来,是我惊异不已。爸爸这时不知从哪里弄来些吃的,说:“给你,这叫法饼。”其实不过大白面加些白糖,多年以前我曾吃过的,早已为这东西在世上绝了迹,现在又吃到,也算是一种美味了。
不知不觉就快到老屋,姑姑在向我们招手,隐约听到了她的喊声:“伢子们回来咯!”于是,爸爸拖着我向老屋飞奔而去。而我们身后,是城市化深深的车辙,和我们在泥土里留下的浅浅的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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